蓬莱何处

第十二章

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公子才慢慢醒来，身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人的温度。

公子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凉开水，伸手抽出了压在杯底的纸条：

“我回去一趟，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
右下角还画了个拿着剑的小人，小人头上顶了个文字泡：

“吃药！”

公子把纸条贴在脑门上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一整天，顾飞都没有上线。

公子接到电话去了律师所一趟，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份文件。公子开了罐啤酒蹲在阳台上，戳了戳开了大半的小植物。不是捡的，是买的，当时店主说，该开的时候总会开的，就看到不到时候了。

公子掏出手机给署名为“顾废”的人拨了个电话，不久一个呼哧呼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，公子淡淡地嘲讽道：

“你去当搬运工了么？”

那人只是嘿嘿笑，公子可以想象出对方那略带傻气的笑容。

“老子现在是有钱人了，包养你要不要？”

对方停顿了一下，说，好啊。

“我心情不好，怎么办呢？”

那人又顿了顿，不说话了。

公子轻笑出声，看着公主，慢慢地说：

“顾飞，我想见你。”

夜色渐深，初上的霓虹逐渐渲染过被墨色浸没的城市。偶尔有一丝暗淡的光晕打在落地窗上，透进昏暗的房间。

公子喜欢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呆着，莫名的安心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见不得光一样。昨夜的宿醉导致的头痛在夜里逐渐加深，让他昏昏沉沉。人一旦发晕就很难思考什么复杂的事情，所以公子想起的是各方面都简单得令人发指的顾飞。

他笑的时候，简单温暖其实挺好看。

他说话不爱绕弯子，却经常让听的人把自己绕进去。

他思想纯粹，经常被鄙视头脑简单，但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。

......有时候太美好的东西，不去触碰只因为希翼太深。老屋子黑寂了太久，偶尔有一道光照过，擦亮了一块阴暗的地面，激动地想全都敞开去守住这份温暖，可如果只是在下山途中路过的光呢。若它会消逝，不如不曾挚爱。

公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，甚至刚认识顾飞的时候，心里的警示还越发响亮。可是这人是个发光体，他呆在你身边就会温暖你心里每个黑暗的角落，他不会替你消除它们，他只会让你不被它们吞没并欣慰着有人和你分担。

他如果一直都照耀，你会不忍再逃避。

因为他是你的光。

也许只要打开窗。

公子撑起身子顺着敲门声走向玄关，咔嗒，楼道的灯铺天盖地的肆意涌入，下一秒，公子便沉溺于熟悉的怀抱。

然后就天光大亮。

※※※

“当当当当~”顾飞推开家门，心情极好的扬起下巴朝身边的人炫耀：

“怎么样？”

公子走进屋里环视了一圈，居家型，不大，但是整个暖色调的装潢颇为温馨。公子点头：

“品味不错。有些地方改改就行了。”

“你还管设计这个？”顾飞又好奇了。

“这叫审美。”公子翻个白眼，又在屋里走动了一圈。客厅的家具电器全都擦拭得蹭光瓦亮，卧室里摆着的大床看被褥像是新买的，稍小一点的屋子里不仅塞着很多器材而且还挤着一张弹簧床，和对门的席梦思比起来显得十分穷酸，卫生间里摆着的洗漱工具全都是一对一对的，看来某人专门回来一趟就搞了这么件事情。公子想象着顾飞忙来忙去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，心里居然有点爽，他勾勾唇角意味深长的看向顾飞，说：

“居心不良啊。”

“没有。”顾飞严肃的摇摇头，指着那张土鳖弹簧床说：

“我睡那边的。”

顾飞正直的表情让公子感觉很想笑，不过他忍住了。

公子把带来的行李放进衣柜，顾飞把公子的游戏设备移到客厅角落里自己那台旁边，干完活儿两人目光对接了一下，顾飞笑：

“像不像小两口过日子？”

“像你个锤子！”公子骂完回头鼓捣自己的笔记本，心里叽里呱啦的鄙视起自己答应搬过来的决定，感叹着原来老子也有作死的这一天。

吃完饭顾飞提议出去走走，两人便一起沿着河边慢悠悠地散步。走了半天一个都不说话，顾飞用手心擦擦裤子，趁着没人突然停下转向空旷的河面叉腰大声喊道：

“姓韩的！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！一！起！”

公子虽然被惊了惊，心里感到十分好笑，于是马上就对着河面大声回道：

“不！要！”

“......”顾飞。

公子看着顾飞一副被遗弃了的大狗耷拉着耳朵的颓丧模样，忍不住笑喷了：

“哈哈哈！所以我才说，有时候你的智商真让我捉急。算了，看在本公子绝顶聪明的份上，你蠢点也没关系。”

顾飞听了突然精神起来，迟疑着问：

“那么...我们？”

公子点点头，嘴角上扬的弧度异常好看：

“不然你怎么碰得到我一根寒毛？”

“你早就和我在一起了？”顾飞问

“只有你这个傻逼不知道。”公子说。

“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在纠结？”顾飞又问。

其实我也刚纠结清楚。公子笑。

顾飞非常气愤（并不）地靠近公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拳头：

“耍我很好玩？”

“好玩，特好玩。”公子对于武夫的蛮力一向不放在眼里。

“靠！你怎么这么讨厌。”顾飞泄了气，软趴趴的说。

“讨厌你倒是别喜欢啊。”公子异常嘚瑟。

“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讨厌。”顾飞阴阳怪气地接道。

“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两人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，很显然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。

顾飞咳了咳，看着公子的眼十分认真的对他说：

“话说回来啊，我没谈过恋爱，你可别把我带歪啊！”

“你已经歪着了蠢货。”公子鄙视。

顾飞笑了，眼中溢着的都是满满的喜悦与欣慰，他走向前，在夕阳的余晖下吻住了公子的唇。

这是他们俩第一次，真正意义上的亲吻。

就像他们俩的这段感情，一开始就歪到了南半球去，不过还好，结果不错。

作者的话：还没完_(:з」∠)_